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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晚颱風夜，用三小時的時間把「婦產科」瀏覽一次，步出補習班的大門，頭腦已經不能思考「A、B、C、D」的問題；反射性地來到一旁的「快可利」，買了一杯「綠豆沙珍珠」；雖然沒有「中樞神經興奮劑」成分，卻讓我有微醺的感覺。

七年前的這個時段，我應該是在建中，與樂旗隊同學共渡的：班上二十多人，選擇在教室自習。陪伴我們的，是模擬考卷，參考書，兩書櫃的「少快」漫畫書。不論是白天黑夜，或是星期假日，大家就像是被磁鐵吸引一樣，聚集在一起（我不能忘記大年初二去自習，卻沒有餐廳開門的窘態）。可以拿來抒發讀書苦悶與聯考壓力的，不外乎是「搶學弟的樂器」，「看學弟團練」，「和同學互吐苦水」（謝謝賴小穎的友情贊助）。此外，每天最讓人期待的，就是晚上九點，季遠同學的阿姨會送來home-made的宵夜；吃了這份宵夜，就代表一天即將結束：再寫一份模擬試題，等十點半時管理員來趕人，跑個幾圈操場，搭最後一班「0東」回家。

後來，921前的那個夏天，是在高雄鳳山的陸軍官校度過的。對我來說，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：「入伍生」的有效貨幣是一罐「涼的」；但最搶手的，莫過於「珍珠奶茶+雞排」的完美組合。雖然過去連吃都沒吃過，但我卻很快地認同且接受這個價值觀。入伍訓結束，回到國防醫學院的內湖院區，一片百廢待舉的景象，方圓半公里內沒有像樣的店；想要買個宵夜，也要打電話請人外送。因此，「珍奶+雞排」記變成了我大一時期「送禮自用兩相宜」的最佳選擇：校友會迎新，期中烤送宵夜，向女性同學示好，生日時拜託同學「阿」小力一點，都是靠這一味！

但那時的我，一直不能接受且融入這個學校，積極地參加校外的樂團（星期六總是趕去團練）。只要一放假，就會迫不及待地衝回家：而收假的時候，就像是要入監服刑（拘役五天）的犯人。不知如何，我養成一個習慣：凡是放假，就會買一杯「綠豆沙珍珠」：吸一口綠豆沙，彷彿是對陸官的太陽的一種抗議；咀嚼著珍珠，好像是品嚐自由的時光。這個習慣，我維持了一年，直到我參加了「青韻合唱團」；因為，不需藉助飲品，我就能享受我要的自由。

隨著三軍總醫院的搬遷與門禁的放鬆，學弟妹可以自行買到一些「像樣的宵夜」，「珍奶+雞排」的光環不在；對於要籌措社團，系學會的宵夜的我，「如何挑一份不貴又合宜的點心」變成考試前的另一項問題。不過，我總是很高興可以收到學弟妹送來的宵夜，因為我已經習慣「讀書＝吃宵夜」的制約反射！縱使這些點心又鹹又油，對於熬夜抱佛腳的我來說，是腸胃系統的一大挑戰。

大六開始實習，沒有熬夜讀書的問題，確有熬夜值班的挑戰。來到物價驚人的天母石牌，「快可利/壹咖啡/歇腳亭」這類外送飲品成了社交的一種指標。如果聽到護理人員問你：「intern doctor，你要不要一起訂飲料？」，這就代表你在這個單位的人緣還可以。如果住院醫師的學長姐順便幫你訂了一杯，你就知道「遇到好人」了。如果你要拜訪同學朋友，這類飲品是醫護人員最需要的！

大七實習轉到台南，才發現滿街都是這類外送飲料店；去便利商店買飲料是「台北人」的行為，「在地人」是把「一杯十元」的飲料當水喝，我也不能免俗。不過，年紀漸大更怕死，「烏龍一杯，去冰去糖」成了值班或讀書前的必備物。雖然每天的工作季受在記錄病人喝多少水，排多少尿：但我也同時紀錄著自己的每日水分攝取，便是這樣五百，五百往上加。

一個月前結束實習，回到學校，參加畢業典禮，準備七月底的醫師執照國考（考完隔天，就要去部隊報到）；我和大多數的同學一樣，都是留在宿舍，忍受沒有冷氣的35度高溫。雖然率取率不低（比當年聯考，或是法律系同學的考試都來的高），但心中總是一股不安。是擔心七年的投資，換來一場空嗎？或是身邊的人都不再是「學生」，大家忙著自己的事情？或是我在期待七年前的那一種氣氛？甚至是缺少「宵夜」與「準備考試」的無形連結？

畢業了，我自由了（雖然還要再投入另一個牢籠中）～「綠豆沙珍珠」已不是我的「自由」的象徵；但，再給我一杯，就能找到答案嗎？